罪臣长子科举入仕记第 47 节

“十，得告假。”曾玄度说话时若是睁着眼睛是有事了，“几位侍诏同入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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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知这可能是事了，侍诏平常天个宫就足够忙活的，这么多起去，想必是会有连串疏和旨意。

果然今宫中气氛焦灼有山雨之。

卓思衡也时隔十年再次见到了永清。

还是那样清瘦苍，但眉眼中的坚毅和邃却没被岁月折损，反而更显坚韧。立于二十余名着朱紫的朝廷员当中，袭袍卑亢，陈奏自己两书中的条条罪状。

“均州连阡累陌民善劳耕，自古以旱从知饥馑。然而自唐令熙任均州知州，放任农荒宣耕赏，从在均州无论从事任何行当者，家中有田荒产可免去定钱税，唐令熙到任将此赐赏革除，致使量余田荒芜，粮食岁产年年递减，以致于灾室，竟难以自调！这是臣走遍均州所累记的田亩荒芜况，请圣览。”

永清言毕自袖中取份折表，由太监转呈，皇面无表边翻边：“继续。”

“虞河河堤之事臣已呈报次，皇亦有示，然而唐令熙遵违，拖延至今，虞河汛本就，加之去岁游降雪频频，此次慢怠使得虞河堤坝在汛之中多有决倾，数千均州百姓流离失所迫为荒民。”

皇此时已看完永清记录田亩荒芜的折表，沉着脸言发。

“此实乃祸，若是臣所弹劾第条唐令熙未曾有，以均州的财和积粮，时天灾难敌，仍有对策之，可惜无臣纲目无民生，闻知灾方觉已晚，只好迫均州富户为其分忧，私设灾税，皆怨声载，并非怨怼于，而是怨怼于圣。赈灾如此，非灾业，只怕会累更的灾祸，已仅仅是了。”

永清的每条立罪陈词都环环相扣、掷地有声，言至蓄纵犬、排异私阀两条时，殿声音落针可闻。

永清将唐家仆横行霸却被地方官吏维护的事陈述，每案都有受害者与其家的供词画押。排异私阀则直指唐家将各的戚安排朝廷里，比如唐祺飞就被放在御史台的吏科给事中，永清还历数了几个如今在朝中手定职权的宛阳唐氏成员：

唐令熙，均州知州，正四品；

唐令照，工部尚书，从二品；

史禹，六科司谏，从三品；

唐祺飞，御史台吏科给事中，从七品。

这是在京的，还有七八歪好几门在外任的戚，永清化户稽查员，给单独列个折表，又给皇。

五条罪逐陈毕，堂静。

卓思衡从没见曾眼睛能睁开这样。

也没有见如此言辞锐利的谏言。

其实崇政殿的官员二十余，其余侍诏都被安排在外等候递其余官吏的疏和换排班续听令，在，殿里只有两个穿着低品级的袍，那就是个贞元九年个十年的状元：卓思衡和永清。

原告陈述完毕，被告登场。

唐令熙已被召回帝京，在挨骂时已气得胡子，卓思衡见唐祺飞，这俩子得很像，面阔方的端正之与俗的清朗之气相结，仿佛天生就是文官的料子，抗辩之词也掷地有声：“均州虽是富庶州，然而几年北方四镇冬荒频频，朝廷命北部其余诸州运粮赈灾，其余州府多有推诿亏付，唯独臣倾举州之，谨遵谕，将存粮悉数运调，又调民夫多襄助临州抢收秋粮，所谓农田均荒却有部分属实，然事有因，绝非臣之荒怠。而赈灾敢问皇，州之灾难是吾国之灾？均州倾以抗北方灾荒，如今难得自保，难是活该成？”

再抬头时说话已有了哭腔，哀哀：“谨遵谕者，难遭此构陷？自此以往，再遇邻州灾岂各州都袖手旁观以自保？天百姓何辜？若是臣因此受罚，岂非寒了天州郡官员的心？”

番陈词结束，皇的面已由沉郁些许悲悯。

亏是为官多年。

卓思衡冷静思，也觉抗辩有，只是永清贤手里有实打实的数据，想依靠此等言辞翻盘，实在太难。更何况真正最让帝王猜忌的第五罪却片言未提。

这才是最的。

这时自面走位紫员，列卸贤冠纳头拜：“臣愿告罪请辞，还宛阳唐氏清。唐氏跟随太祖国定邦，忠行可表，既然与兄同朝为官已造猜忌，若自请，兄才吏能皆强于，还望陛莫因构陷对心生芥蒂，万事请皆以国祚民生量度。”

原在这里等着。

唐令照自请离朝，用行表面们家是屑于构建和荣华的，知如今比的官位重职权更，是真的贪恋权和逃避罪责，也该是被参的唐令熙自请辞，然而却是站

卓思衡用担忧的神去瞥永清，只见对方全然面无惧意，冷冽的神胜冰欺雪，肃肃萧萧。

看永清贤已然料到会遭到以退为的反扑，故而临危。卓思衡略有安心，收回目光时却被曾瞪个正着。

这是个警告的眼神。

卓思衡心中苦笑，眼局混战，怎么会胡说话？若是说错话陷永清贤于危局，那怎么对得起自己和世伯？

当然知什么时候该保持沉默。

眼神换间，皇已走了台阶。

的目光再有方才的半分犀利，只剩宽惠的温和，行至唐令照面，手将扶起，又接太监手里递的贤冠，替戴好。

唐令照胜惶恐，连忙俯敢言语。

“子辉，何至于此”皇了的表字，“朕自会核查，绝偏听，子好，这样负气若是病，朕才是会真正安”

“陛圣”唐令照老泪纵横，俯再拜。

“好了好了，们都回去吧，今天本就是先听听们两头都是如何各有各话，先到这里，兹事，朕定然会昏察。”

皇的声音里也有丝疲倦，朝堂闹这样的事，立即给反馈是正确的，总还听听看看其的反应。

如果是卓思衡自己，也会这样。

众纷纷退殿，永清走卓思衡边，没有看眼。

卓思衡也没有住。

二形同陌路，肩而。

御宽阔，官员们三三两两各走各的，卓思衡走在曾，努去看永清的背影。

“咱们臣子的，单单向书本里的圣贤学，也得看其活着的圣贤而有所获益。”曾慢悠悠的声音同的步调样，“比如今，就该向圣学习何为疾徐何为当放则放。”

卓思衡明曾训自己的意思，低头：“是，官受。”